中国：目前最大规模的新冠后遗症随访研究
研究显示，新冠患者出院12个月后，仍有：
—30% 呼吸困难
—26% 抑郁/焦虑
—12% 没有回到病前的工作
随着世界疫情的居高不下，了解和应对新冠的长期影响越来越有必要，然而，医学界对新冠后遗症还知之甚少。
8月28日，国际著名医学杂志《柳叶刀》上发布了一项关于中国新冠患者后遗症的研究。这是目前最大型的、时间长达一年的随访，评估了新冠病人出院12个月后的健康状况，对国内新冠后遗症患者的情况，提供了最新的数据。
这是由中日友好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曹彬、武汉金银潭医院王先广、以及国家呼吸医学中心和中国医学科学院王建伟共同主导的一项研究，是针对疫情初期从武汉出院的新冠幸存者的回顾性/前瞻性双向队列研究。
简而言之，所有在2020年1月7日至5月29日期间，从金银潭医院出院的2469名新冠患者都有资格参与。如果患者在出院后死亡；住在养老院或福利院；有精神问题、痴呆症或骨关节病；或行动不便，则被排除。
研究人员对患者在出院后的6个月和12个月时做了随访。最后共有1276名新冠患者完成了两次随访，患者的中位年龄为59岁。
每次随访时，患者都接受了详细的面谈、体检和6分钟的步行测试，也回答了各种问卷，反映他们呼吸困难的情况、生活质量、出院后就医情况等等。研究人员在6个月时随机抽样病人做了肺功能检查和胸部CT，根据需要12个月时又有复查。
为了确定新冠患者在12个月时是否完全康复，研究人员从武汉市招募了没有感染过新冠的社区成年人作为对照组，和新冠幸存者按年龄、性别和基础疾病进一步进行1:1匹配。
本次研究显示，患者的不少症状有了明显改善：
1，至少有一种后遗症症状的患者比例从6个月时的68%下降到12个月时的49% 。
新冠早期常见的嗅觉和味觉丧失一般恢复得比较快，到12个月时只有3%和4%的病人还有这些症状。
12个月时患者最常见的后遗症是肌无力/疲倦、抑郁/焦虑、呼吸困难、睡眠困难、脱发、关节痛。
2，疲劳或肌肉无力的比例从6个月时的52%显著下降到12个月时的20%。
疲倦或肌肉无力在6个月和12个月随访时都是最常见的症状。新冠病后的疲劳或肌肉无力看上去无足轻重，实际上它是慢性的长期的疲倦。不少人还有劳累后不适的现象，即体力或者脑力消耗后症状会恶化，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有的人因此不能工作、或不敢出门。
研究发现病人急性期用了激素或球蛋白会相应地增加或减少疲倦和肌无力症状。
3，大部分病人在12个月后恢复了原来的工作。
超过三分之一的患者在病前有工作，88%的人在12个月后恢复了原来的工作，其中大部分已经回到了新冠之前的工作水平。
剩下12%患者没有回去工作，或是因为身体功能下降、或是不愿意做以前的工作、或是失业了。
同时，这个大型随访研究也暴露了一些需要思考的问题：
1，呼吸困难患者的比例从6个月就诊时的26%略增到12个月就诊时的30%。
半年过去了，呼吸困难的比例没有减少，反而比6个月时更多一些，这值得关注。从肺功能测试中，病人也显示出有持续的肺弥散功能障碍。
2，此外，更多患者在12个月就诊时出现焦虑或抑郁（26%），而六个月时是23% 。
如果把排除的56位有精神问题/痴呆症而不能参加随访的患者也部分考虑在内的话，那有心理症状的人群比例其实更高。
另一篇论文中，武汉人民医院2020年4月11-22日对武汉675名出院病人进行了心理调查，患者的中位年龄是55岁，其中:
~10% 因新冠而被暂时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PTSD），
~10% 有中度至重度焦虑症状，
~20% 有中度至重度抑郁症症状。
文章指出，这些心理症状的发生和“感到被歧视”有关，所以解除新冠病耻感可能有助于出院病人的心理健康。
因此，新冠对住院病人的心理健康可能产生较为深远的影响，改善患者的心理健康至关重要。
3，与男性相比，女性的疲劳/肌无力、焦虑/抑郁、肺弥散功能障碍要更多些。
4，和未得新冠的人相比，新冠幸存者在12个月时有更多的行动问题、疼痛、焦虑或抑郁。
所以，很多患者的完全康复需要超过一年的时间，但研究中发现只有0.4% 的患者接受了康复治疗，如何更好地帮助病人康复需要引起重视。
作者提到，以前对非典的研究显示，症状出现后一年，幸存者的健康状况明显低于普通人群，这种情况可能持续到两年。疲劳是非典患者最常见的症状，可持续四年之久。
作者指出，这项研究也有几个局限性。
首先，最终参加研究的只有一半出院病人，可能会给研究带来偏差。
其次，这是一项单中心研究，重点是在新冠流行早期住院的新冠患者，结论不能套用在其他病人群体上。
第三，这些患者得新冠前的健康状况不知道，因而没有准确的前后对比。
总之，曹彬团队的这篇论文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新冠出院者的纵向队列研究，《柳叶刀》编辑部很重视这项研究，特别写了一篇评论同期发表。
国家也很重视后遗症的问题。报载，随着新冠肺炎出院患者人数的逐渐增加，5月13日，国家卫健委、民政部等四部门联合制定了《新冠肺炎出院患者主要功能障碍康复治疗方案》。
注：原文首发于《CC情报局》，修改后分两次刊出，下篇写目前医学界对新冠后遗症的观点和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