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加班？那对劳动者更残忍

禁止加班？那对劳动者很残忍

文 | 邓新华（网易财经主编）

最近，对996（早上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每周6天）的讨论很流行。马云说，996是一种福报，引发了很多讨伐。批判者多是谴责企业不顾员工健康、违反劳动法等等。这些谴责者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果真的禁止996，那不是保护员工，而是伤害员工。

谴责者们没有经济学的思维，对真实世界缺乏理解。他们看到了996这一现象，却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996。他们想当然地认为，996是老板强加给员工的。

而实际上，996恰恰是员工的自愿选择。

一个制造业的网友说：“我们公司原来在深圳平湖的工厂，淡季不加班的时候人员流失可快了，旺季时在厂门口一吼有班加了，挤破头。”媒体也多次报道，很多人在找工作时，要问明白“有没有班加”，有班加的企业更容易招到员工。

为什么淡季不需要996，员工反倒流失得快？不了解真实世界的人们，对这个问题是不会去深究的。

真实原因很简单，员工来到大城市，需要更多把自己的劳动兑现为金钱收入，以改善自己的生活。如果不能加班，当然是更轻松了，但是收入必然要下降，而这是他们不愿意接受的。

再来看看另一个广受关注的群体——程序员,或者科技公司的科研员工。

程序员为什么流行996？这是因为，程序员跟影视明星一样，也是吃青春饭的。到了40多岁以后，除了少数程序员转向管理岗位之外，大部分程序员因为跟不上知识的更新换代、头脑衰退的自然规律而难以继续留在程序员岗位上。网络风传华为总是想办法开掉40多岁的员工，原因就在此。

正是因为程序员是吃青春饭的，所以，年轻时996，尽可能把年龄优势兑现为现金收入，也就是他们的普遍选择了。他们比别人早买房买车，早早地有一份不错的积蓄，凭什么？当然凭996了。早年吃苦，有财富积累，等年纪大了转向清闲的工作，也比别人更有生活的底气。

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程序员是要996的，但是大学的IT类专业仍然是热门的专业。家长、子女们对IT专业的热衷，恰恰说明人们是主动追求996的。不喜欢996的，大可以学个清闲的专业。

马云说能够996是一种福报，一点都没有说错。并不是每个人想争取996的机会，就能有那个机会的。

在程序员和企业之间，其实始终有一份隐形契约。员工996，企业一定要在奖金上给高回报。如果企业经营不佳，给不了高回报，哪怕企业减轻程序员的工作量，程序员们也一定不会留下来的。那么，老板可以抱怨离开的员工薄情吗？当然是没道理抱怨的。同理，员工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市场上清闲的专业、清闲的岗位多得很（当然相对来说收入也低很多），谁能阻止你选择那些清闲专业和岗位呢？

996是员工一种契约权利，而不是老板强加的义务。双方主动选择了这份隐形契约，双方都按隐形契约行事；任何一方不能履行这份隐形契约，另一方都可以选择结束这份隐形契约，这里面没有谁强迫谁、谁剥削谁。

为什么今年对996的谴责突然流行起来了呢？除了马云大嘴引发争议，更主要是因为，去年以来，经济形势下滑，原来的隐形契约维持不下去了。阿里、京东、美团等大企业都有裁员的举动。当然，它们自己会说成“人员优化”。其他小企业更是难熬。员工996难以兑现到合意的收入；想跳槽吧，行业大势不好，也很难跳槽，所以996还得延续，要不然企业艰难自己还得另找工作，这种巨大的落差，就化为了对996的怨言。以前996能兑现到高收入的时候，谁会抱怨呢？只会为自己比同龄人收入更高而扬眉吐气+暗自庆幸。

行业内的抱怨还是少数，指责996的人，其实大部分都是旁观者。其中不少人仅仅是为了秀他们的道德感、社会责任感，习惯性地谴责一下不遵守劳动法的资本家们。至于身处局中的员工个体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谴责者们缺乏同情的理解和逻辑思考。

如果真的像某些学者、专家所说的那样，由政府出台规定禁止996，那其实是剥夺员工尽早兑现收入的权利，将会极大恶化他们的处境，对本来就亟待拯救的企业和中国经济，也会是巨大的打击。出于“善意”的无知举动，将会给更多人制造灾难。如果学者、专家为博取自己的道德名声而推动禁止996，那就是无耻了。

只有给企业、员工更多的协作自由，减轻企业负担，解除各类管制，让企业经营状况得到改善，让员工的付出能换得更多的回报，才是真正帮员工。

-版权声明-

图文仅用于思考与交流，如涉及版权，请联系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