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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无战事》:反战电影为啥被禁? | 循迹晓讲

赛艇队长 循迹晓讲 2023-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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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赛艇队长

策划:赛艇队长

责编:马戏团长

全文约3000字 阅读需要8分钟


前段时间,第95届奥斯卡金像奖揭晓,除了杨紫琼凭借“生活西式化”的电影《瞬息全宇宙》拿下最佳女主角之外。


◇ 恭喜杨紫琼女士


电影《西线无战事》在早有珠玉在前的情况下(这是这部电影的第三版),也获得了诸多奖项。最早的版本诞生于1930年4月,距今已有92年,但经典就是经典,90多年过去了,即便是老瓶装新酒仍然能获得这么多奖项。


◇ 新版《西线无战事》剧照


这部电影之所以有如此生命力,源于其剧本改编的好,而剧本改编自同名小说,被誉为是描写第一次世界大战最著名也最有代表性的作品。作者埃里希·玛利亚·雷马克曾经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一战老兵,战争结束后,他以自己的亲生经历为背景,写完了这本引起轰动的著作。


◇ 小说《西线无战事》作者埃里希·玛利亚·雷马克


故事从一名普通士兵保罗的视角进行讲述,在宣战口号和爱国热情的煽动下,他和身边的同学们斗志昂扬地参战;然而,在残酷的战争过程中,真实的战争和自己臆想的完全不一样。保罗所在的连队全军覆没,无一善终。当最后一名士兵倒下,历史上留下的,却是军队报告上“西线无战事”几个风轻云淡的字。可是,他们为之付出了青春、鲜血,甚至是年轻的性命。


对于历史类的战争片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真实,《西线无战事》在这一方面做足了功课。


首先就是德国在当时的历史背景,德意志第二帝国是依靠普鲁士完成的统一,常言说:其他国家是国家拥有军队,而普鲁士是军队拥有国家。普鲁士诞生时周边正处于四战之地,为了生存普鲁士需要一只庞大的军队,而为了养活这支军队就需要改造整个国家,使社会与体制去适应它,这就是普鲁士的军国主义的渊源。


◇ 德意志第二帝国皇帝威廉二世


在普鲁士统一整个德国后,这一套治理逻辑也顺理成章的加到新生的德国身上。军人集团在战争后期不仅能参与军事活动,甚至能对政治主张进行决策,也正因如此,德国的军官团怂恿皇帝,在奥匈帝国攻打塞尔维亚后也参加这场战争。


同时普鲁士是最早建立公立教师为主的义务教育体系,这些老师平时教育孩子要怎样爱祖国,一旦战事爆发,他们就是移动的征兵办。一口一句爱国、战争英雄、德国需要。因为长时间教育,老师的这些理论早就潜移默化的影响到了学生,无论老师说什么他们都会言听计从,所以保罗才会跟他的同学们选择投笔从戎,为国出征。


◇ 参军报国,带上铁十字勋章是每个德国男孩的梦想

 而当他们真正上了前线才发现,战争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然而上了战场之后他们才发现,战场环境的恶劣程度远远超出想象,潮湿阴冷的营地里到处都是老鼠和细菌,一日三餐只能勉强吃饱,士兵要靠吃前线死掉的马来补充蛋白质。但军官会有单独的卧室、客厅、浴室,每顿饭还会有点心和啤酒。


追根溯源起来,这种官兵差别从中世纪就开始了,由于军官是贵族,士兵是平民,二者的待遇向来是天差地别。但差别是中世纪大部分人是活不下去了主动来投军的,也习惯了这种不平等,但此时已经是20世纪,平等思想在社会上已经深入人心,在战场上士兵想吃顿热饭都困难,但军官可以拿烤好的牛排喂狗。这种差距让士兵无法接受,这也是1918年德国发生基尔港水兵起义的根本原因。


当士兵休假回家的时候,他发现后方都在传前线形势一片大好,德国在一战期间实行新闻管制,战地记者不许上前线,和战争有关的新闻都要通过有关部门的审查。审查后的内容基本都是报喜不报忧,德国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在1918年德国就在这样的胜利中戛然而止宣布投降,留下了一脸错愕的德国民众。而民众很显然不能接受明明一片大好的形势为什么要投降,还签订一系列屈辱的停战协议,于是他们把仇恨强加在英法和犹太人身上,这才导致德国战后民粹兴起,纳粹党上台。


◇ 西线无战事,只是留下无数墓碑


然而更悲哀的是《西线无战事》这个名字很贴切的契合了当时的国际局势,虽然一战结束,但只有西线没战事,在东线和巴尔干地区,希土战争、苏波战争纷至沓来,这些国家经济落后,民众开化程度低,不懂也不想优待俘虏,避开民众,结果是当地居民都迎来前所未有的劫难。等到这些国家结束战事,已经是20年代中期,距离《西线无战事》小说和电影进入市场已经不剩几年了。


这部小说和电影在上线之初,引起了全世界的轰动,只有德国除外,德国政府甚至在国内封杀这部电影。因为电影上映时间是1930年,德国在几年前刚刚接受完《凡尔赛和约》和巨额赔款的耻辱,现在还在经历经济危机。大批的人因为失业破产陷入绝望,绝望让他们有了“这一切都是境外势力造成的”极端思想,极端思想让他们对英、美、法极端愤怒,而希特勒利用民众的愤怒,又一次掀起了民粹主义的狂潮,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 1930年版《西线无战事》剧照


德国人不但不让国内的民众看,也限制其他国家观众看,1931年初,电影计划在中国上映,德国的外交官为此特别致电民国外交部,说这部电影的立场有问题,过于宣传反战,认为德国进攻法国是不正义的侵略战争,全片把军官和政客刻画的太无能,对德国是一种侮辱,希望能在中国禁播。


反正一个浑身敏感点的民粹国家,大伙也都能想出来它会说什么。当时民国也有电影审查会,在审核一遍后发现实在没什么问题,不过那时候中国和德国是盟友,中国仰仗德国的经济援助,所以照顾到德国人的玻璃心,民国的审核部门还是把一些讽刺皇帝、讽刺军官的桥段给删了。也就是说90多年前中国人看电影看的就是阉割版。


 1930年版《西线无战事》海报


话说这部电影刚在中国上映的时候,虽然看的是阉割版,但也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当时中国已经打了十几年内战,电影上映时正在打中原大战。国内有极其深厚的反战土壤,一些片段甚至被写进学校课本。不过没过多长时间风向就变了,随着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长城抗战相继爆发,中日之间不断出现局部对抗,转入全国对抗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种时候,如果天天宣传战争残酷、战争无意义、士兵是炮灰,任由反战思想在人群中蔓延,肯定会影响国人抗日的决心,到时候还怎么宣传“一寸山河一寸血”。


于是在1933年年末,《西线无战事》和其他有反战精神的电影都成了禁片,相关文章也从课本中被删除。几年后全面抗战爆发,保家卫国就成了每个人的责任。


说回这部电影,我们看历届在奥斯卡上获奖的战争片,无论战争镜头拍的多好看,最后核心一定时以反战为主题的,一部好的电影内核都是反战。反战反的是发动战争,我们看《西线无战事》反对的是什么,是那些把德国人拖入深渊的军国主义者。但是没有说被人打上门了,还嚷嚷反战的,那就是绥靖投降派了。当侵略者在本国土地上烧杀抢掠的时候背景下宣传“反战”,那跟汪精卫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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