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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子 ‖ 我多么愿意 做一只放荡的蝴蝶

核子诗社 口红诗歌 2022-04-23

本期诗人




黄沙子,1970年出生湖北洪湖。



黄沙子从别人的婚礼上退席 


 黄沙子从别人的婚礼上退席告别新娘时,他说:“我走了。 “我不是清晨的一只狗,虽然刚刚吮舐完鸡骨头,现在我想让你做我的情妇——不要拒绝不要不要把婚礼看作离开,我也曾幸福地离开过,但在我善良的祈愿中并不包含对陌生和悲伤的宽恕:当感情成为罪恶,快乐成为遗产,你或者你们要中途停车,清扫垃圾。” 新娘轻蔑地看着黄沙子说“你口齿不清”,她将嘴唇贴在黄沙子的耳朵上:“这只是一个寂寞的小镇。”  这只是一个寂寞的小镇。 2001.10.8  

 
 
 我所见过最美丽的苍蝇  还在我梦想着像熊一样无拘束地在山野游荡的时候,她就来了,她似乎不那么敏感,但我肯定她有这个暖冬最性感的腰肢和出场;她她她似乎从对面山上安睡了一宿的情人的身边梦游到此,在我的额头我的手心,我的稿纸上看一个安宁的下午如何被我败坏她向上纵跃到庙顶然后突然下降再缓缓飞行并发出朽木瘫倒的声音;她不停地划着不规则的曲线,在我面前挂起密密麻麻的绳子多么柔软的帐篷!她暗绿的腹部,竟给透过窗户的阳光一些孩子气,当我的左手食指稍稍一动,她弯下膝盖像落叶被风微微吹过她擦响两条前肢,开动花车仿佛万众瞩目的时刻来临 2002.11.27     黄石酒吧  第一次聚会在黄石酒吧举行,离住的地方不远她知道酒吧里的几个男孩子总在打她的主意,这次她不是单独的她向其他人讲着各种关于成年人的下流故事她还讲起中学地理老师的那双尽是肉窝的潮乎乎的手,他总爱摩挲她们天越黑,故事越恐怖她说起一匹马和她的男朋友,风雨很大然后风雨更大,她的男朋友和那匹马躲在树林里,她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稍后那个被肢解的人出现在聚会的人群中间那张长脸酒吧里到处都是被暖气蒸出的体味,她拉着那匹马在包厢中拼命似地寻找更多的人在一旁假装紧张地呻吟但这只是她引用的故事之一,她抱着胳膊尖叫被啤酒灌得醉醺醺的,像一匹马、一群马被牵着往山上走,酒吧里男孩子们四散而去  

 
  
和蚂蚁一起度过一生  最后一次,我坐在众人之间但无法将痛苦从死亡身边移开如果我放进一丝灯光,它也许会把所有地方照亮也许它会慢慢熄灭,穿过森林变成陌生城门前的朝圣者那时候我曾计划学会所有的语言找到一张能代替所有女人的女人面孔和她结婚和她一起呼喊实际上这只桔子晚熟,爬满蚂蚁的小手搂不住我的肩膀它贴着我的耳朵轻轻告诉我这就是木头的神奇之处 2011.8.25     我安慰她,但没给她带花  我来到心爱的姑娘房中她生病了说此时不该现身与众人同欢她问我给她带了什么花我安慰她,但是没有给她带花 太阳下山了我在湖边的小屋给我心爱的姑娘准备沐浴的水她脱下衣裳像推开一扇房门她坐进盆里像一件陶瓷容器等待烧制她招了招手把浑身的蛇缠进发梢 我等着她像一个妖精那样苏醒她的痛苦和我的等待正好一样短长但之后她沉默她没有花她的沉默让我遭殃 2012.9.18 

 

 
 
 夯货  骑着马出门,光着脚回家,在春天该有多少人遗失他们的马匹但不必担心,马会自己寻路,哪怕是在雾霾中,也能找到干净的草地,所以醒来时我又会看到它在我身边,这个夯货又站在山坡上,轻轻地打出一个响鼻 这就是春天,没有什么不开花连错误都理所当然背叛也合情合理春风中看不到任何一丝平庸,除了我的孩子他在春天无所事事,并且期待终其一生混吃等死这个理想,戳中了我揭开我暗藏多年的秘密,我多么愿意做一只放荡的蝴蝶,不是生于妓院就是长在朝廷,永不接受带薪的假期 2014.4.14     坟场  现在,落日站在了山岗在劳作之后这金色的光辉已经越过布满露水的沼泽落到我们中间只要有人带头沉默其余的就会一一加以回应 2014.5.16 


 
   我有一座花园  我有一座花园,花园里没有树花园里没有人躲雨雨水直接落在尘土上风直接吹在空气中 我爱这里的每一样事物包括所有消失的部分当一只小鸟飞离草丛我爱它带走的阴影 我爱它也曾开满鲜花并称之为我的灵魂我爱这慢慢腐朽的一生和脖子上日益收紧的缰绳 2014.6.4     此后  一条路,可以引领一群人但有一天,它会碰到另外一条路在遇见的地方,形成一个集镇 因而一个人在镇上溜达时也会碰到另一个人两个人紧紧地拥抱仿佛已度过幸福的一生 2014.8.2 


 
   鸟巢  我觉得很伤心只是因为以前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树我们站在那棵被称为乌桕的树下红得几乎透明的叶子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在黄昏里依次暗淡下去我和妻子的脸挨得很近两只手臂紧紧地挽在一起空气中再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所有能够想起的人事此刻都想不起了我们抬头望着仿佛有果实随时会掉进我们口中这是秋风已接近尾声的时刻我们并肩跑完八公里后同时驻足乌桕满树的红叶在万物萧瑟中像火焰炙烤后的象棋残局天边有一群鸟飞过去了没有夕阳它们也飞得那么高它们之中有没有一只像我一样不是为了追逐光亮而是将一起飞着的同伴当作了自己的巢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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