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几乎瘫痪了。” 

5月27日，8名登山队员成功登顶珠穆朗玛。

这座6500万年前从海底隆升而成的喜马拉雅山脉主峰，时隔15年后，再次迎来了中国测量队伍。

“世界第三极”上，五星红旗迎风招展，珠峰的新“身高”即将揭晓。

“我们不是专业登山队员，往上登靠的是意志，不是体力。”

高寒缺氧，加上体力消耗，此次珠峰之行的难度，可想而知。

来回途中，队员们在雪地上写下“忠诚”二字，攀了一路，写了一路。

登山队员们是珠峰上难忘的来客，而在珠峰的脚下，在砂卵石的包围中，还有一群扎根在这儿的汉子。

他们是移民管理警察，来自珠峰边境派出所，“珠峰在我们眼中，不是风景，是责任。”

“比起年长的老警们，我只是戍边路上的一块小石头。”岗怀是97年的小伙儿，面容沉静，说话不紧不慢：“但是，能够守护珠峰，即使是最平凡的小石头，也能耀眼生辉。”

在世界第一高峰下执勤是种什么体验？

移民管理警察们有答案。

他们和珠峰，“低头不见抬头见”。

“珠峰的石头会飞！”

“风吹石头跑，在珠峰大本营是真实存在的。”副所长格桑清了清嗓子。

这里的风，大得夸张，连集装箱都能送上天。

有一次，格桑和兄弟们因为工作原因，必须夜宿大本营。半夜的时候，他们的帐篷竟被割出个大口子，“就是那些石头在捣乱，被风吹得漫天飞……”

“可是，这哪有风，明明风和日丽的……”

像是惩罚一般，疑惑的话头刚落，几大片阴云便涌了过来，大风袭入大本营，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耳畔——

帐篷被风吹的嘭嘭声、小石头飞起来四处撞击的咚咚声……最令人惊奇的，是那个横在两车之间的条幅，在狂风的拍打下，发出一种类似于鞭炮的脆响，噼里啪啦，此起彼伏。

“爸爸，你的手怎么像石头一样硬？”

民警们从珠峰捡回石头 格桑/摄

珠峰的石头不仅会“飞”，还是警察们的心头宝。

在守护边疆的日子里，他们不约而同地“爱”上了石头，捡石、藏石、赏石，甚至在最后离开时，也会带上几块，作为永久的纪念。

民警们把搬回来的石头作为文化石 格桑/摄

珠峰的石头，经历过烈日酷暑，也经历过风霜严寒，像守边的民警一般，又硬又强。

民警尼玛次仁和7岁的儿子之间，有些生分。

因为聚少离多，尼玛次仁觉得自己“亏欠儿子很多。”

每次去珠峰巡逻，他都会捡石头，将最好看、最特别的挑出来，带回家送给儿子。

可儿子始终不理解，这小小的“破石头”有什么意义。比起石头，他更想要商场里的钢铁侠玩具。

“好，我带你去商场！”尼玛次仁咧开了嘴，牵起儿子的手。

“爸爸，你的手怎么像石头一样硬？”儿子还不知道，那些泛黄的、硬鼓鼓的厚皮，叫做老茧。

“因为爸爸是钢铁侠呀！”尼玛次仁蹲下身，摸了摸儿子圆乎乎的脑袋：“爸爸有一双铁臂，这样才能保护你和妈妈，还有更多的小朋友！”

你们这群倔石头，“又臭又硬”！

“这么大老远都跑来了，你就放我们过去吧。”

4月，民警郑劲松在执勤时，发现一辆沪A牌照的越野车颠簸而来。

然而那时，因为疫情，珠峰景区并未开放。

“我们是从上海过来的。”司机见四下无人，便下车把郑劲松拽到一旁，摸出一沓现金，压低了声音说：“咱们就当交个朋友，怎么样？”

“对不起，请你们立即返回！”郑劲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怎么这样啊，一点都没人情味！”司机来了脾气：“你们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对，我们就是石头，是守卫珠峰的石头！”

这样的事，经常上演。

民警们处理起来，却毫不含糊，“我们是一群会说‘不’的倔石头！”

 巡逻完的民警在石头边合影 格桑/摄

“守卫珠峰是至上的荣耀。”

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边境派出所里，他们每年要与数万名游客打交道，工作稍有偏差，就会连着世界最高峰的名字，一起被传播出去。

所以，他们从不敢大意，更不敢放松，不仅要能吃苦，也要抵得住金钱的诱惑。

就像珠峰的石头一样，他们站在最靠近太阳的地方，晒得黝黑，却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