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资料 Annual Review of Entomology等

编译 七君

你大概不知道，为了让你能喝上奶茶，蜜蜂可没少挨揍。

事情要从苜蓿这种植物说起。

紫花苜蓿

@kewscience

虽然全球目前有超过60种饲料豆类作物，但紫花苜蓿（Medicago sativa L.）是世界上种植得最多的饲料豆类，因此被称为“饲料皇后”。紫花苜蓿本身和它的种子就是奶牛等家畜的主要饲料，因此让苜蓿能授粉结果就是全球奶茶成瘾者的人生头等大事。

紫花苜蓿干草

可是紫花苜蓿有点病娇，因为...它会打人。

是这样的，紫花苜蓿的花，是蝶形花（Papilionaceous flower），长得像蝴蝶。蝶形花和普通的花不太一样，它们的花粉处于隐藏模式中。要让蝶形花露出花粉，就要和花朵发生物理交互，启动正确的开关。

蝶形花

对于紫花苜蓿来说，这个开关就是一种特殊的花瓣——龙骨瓣（keel petal）。

龙骨瓣就像弹簧一样，被踩了以后里面的雄蕊会 duang 一下弹出来，piaji 打中授粉昆虫的头，使昆虫携带 fu fu fu 的花粉。

苜蓿花的龙骨瓣（三个连排花瓣中间的哪一个）以及弹花机制

@Josh Cassidy

这种露出花粉的方式叫做弹花机制（tripping mechanism），是蝶形花释放花粉的四种方式之一。

但是问题来了，常见的蜜蜂——西方蜜蜂（Apis mellifica）的演化环境和紫花苜蓿不同，年轻不懂事的小蜜蜂不太了解怎么对付紫花苜蓿，哪里不对点哪里，因此经常要挨揍。

现场差不多是这样的——

不过渐渐的，小蜜蜂就明白紫花苜蓿给这么多惊喜并不是为了和它求婚。于是小蜜蜂就不正面硬杠，而从侧面采蜜，不启动龙骨瓣。再加上蜜蜂对花粉的需求没有对花蜜的那么大，所以长者蜜蜂看到紫花苜蓿就敷衍地滋溜嗦两口就溜了溜了。

所以对于紫花苜蓿来说，只有年轻热血的蜜蜂才能为它们授粉，它们只能做小朋友的生意，所以授粉几率就大大下降了。

不光是蜜蜂，膜翅目（Hymenoptera）下的许多昆虫大都不会启动龙骨瓣，而会从花朵的侧面吸食花蜜。

但是这么一来，紫花苜蓿没人授粉，就无法结果，那奶茶和拿铁这些人类的生命之水岂不是要灭绝了？

但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20世纪40年代的时候，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昆虫学家 George H. Vansell 以及 Harry J. Whitcombe 想出了一招，那就是饱和授粉（Saturation pollination）。不是说吃饱了没事去授粉的意思，而是用真香逻辑授粉的意思。

饱和授粉是这样操作的，在种植着被蜜蜂嫌弃的植物的地方，养上大量的蜜蜂。僧多粥少的情况下，虽然蜜蜂嘴上说不吃，但身体却很诚实，即使不好吃的花也有人聚众吸粉，花粉的粉。

Vansell 和 Whitcombe 发现，饱和授粉使得紫花苜蓿种子的产量达到加州平均产量的5倍，效果不言而喻。

需要饱和授粉的农作物不少，往往都是不太吸引昆虫的那些。比如猕猴桃的花蜜糖分含量不高，令西方蜜蜂甚为不悦。因此到了70年代，美国农业普遍采用饱和授粉的策略。

猕猴桃雌花

@UWLax

不过，紫花苜蓿虽然可以被饱和授粉拯救，但是蜜蜂却要忍受职场暴力和营养不良。

这是因为，紫花苜蓿不能提供异亮氨酸（Isoleucine）这种氨基酸。异亮氨酸是蜜蜂的10种基本氨基酸之一，一旦缺乏，蜜蜂就会变得不健康。

所以从40年代开始，科学家们就开始尝试另一种授粉昆虫，那就是苜蓿切叶蜂（Megachile rotundata）。

苜蓿切叶蜂

@discoverlife

苜蓿切叶蜂来自欧亚大陆，但它们和蜜蜂不一样，不是社会性昆虫，它们喜欢独居自闭。母苜蓿切叶蜂会在木头里挖洞建造自己的巢穴，然后计己一个蜂吃饭旅行喂养小孩。

不过呢，苜蓿切叶蜂也需要花粉，因此它们也是很好的授粉昆虫，苜蓿和胡萝卜等植物它们都能搞定。

前面说到西方蜜蜂和紫花苜蓿没有共同演化的历史，因此不习惯给它授粉。但是苜蓿切叶蜂却非常了解紫花苜蓿的萌点，在共同演化的过程中它们学会了打开龙骨瓣的正确方式。它们趴在龙骨瓣侧边，然后伸出一只jio踩住龙骨瓣，启动弹花机制，避开捶人的雄蕊柱。

所以现在美国，加拿大等国家，你可以看到农场为苜蓿切叶蜂搭设的集体单身公寓。

苜蓿切叶蜂集体蜂巢

现在，苜蓿切叶蜂是世界上第二大农作物授粉昆虫，仅次于蜜蜂。仅在2004年，苜蓿切叶蜂在北美授粉产生的紫花苜蓿种子产量就占全世界的2/3。在50年里，苜蓿切叶蜂使北美的紫花苜蓿种子产量增长至40年代的3倍。

但是在苜蓿切叶蜂的老家欧洲，它们却不是主要的授粉昆虫。所以如果你喝的奶来自北美以外的地区，它们就很有可能是小蜜蜂被胖揍以后获得的。

形容食堂大妈故意把菜抖少，使人觉得它好吃的策略：饱和打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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