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1月24日，历时三个多月精心筹备的篮管中心正式挂牌，时任国家体委综合司副司长、篮管中心筹备组组长的信兰成出任篮管中心主任，当时刚满40岁的他就此晋升为正司级干部。在国家体委向国家体育总局全面改组、转变职能的大背景下，一切看起来，这位一脸正气、综合素养颇高的年轻干部的前景非常光明。

2017年1月，姚明被高层直接钦定为中国篮协新任主席的唯一候选人，随后还被安排出任第九届中国篮协换届选举筹备组组长，一场自上而下、备受期待的篮球改革风暴即将呼啸而至。与此同时，年届60岁的信兰成在仕途原地踏步走20年后到龄退休。在其身后除了漫天的舆论争议声外，20年前他亲手筹建的篮管中心也陷入了随时可能被裁撤的流言中。

从1997年到2017年，20年来，信兰成似乎成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异类：论仕途，20年来他在正司级层面一直原地踏步走，而当初和他同级别的杨树安、冯建中、肖天（2015年已落马）、高志丹均先后晋升为副部级干部；论任内成绩，中国男、女篮屡遭滑铁卢，在联赛方面信兰成更是被指责开倒车；论官声，他屡遭舆论指责甚至谩骂，相对应的是，曾担任过他副手、后在2003年-2008年主政篮管中心的李元伟却备受赞誉；论卸任后的遗产，媒体指责其留下一堆烂摊子，篮管中心甚至可能会被裁撤。

▼信兰成于1997年受命创立篮管中心,前后掌权长达14年,但功过难辨、争议无穷

信兰成这20年仕途、官声、成绩、遗产四大皆空，不少人眼中的他一无是处，只是靠懒政混日子，甚至有网友说他靠在中组部工作的妻子维持官位。但与此同时，不少和信兰成有过交集的人认为舆论对待信兰成太过分，相关评论不够客观。为此，笔者根据信兰成的履历拟定了一份20人的采访名单，其中有他本人、他的领导、同事、同学和资深篮球媒体人。但包括信兰成本人在内的10人婉言谢绝采访，而愿意接受采访的人中又有7人要求匿名。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大家对于信兰成的工作成绩莫衷于是，但几乎一致认为信兰成做人做事均很正派严谨，就连谢绝采访的那些人也大都简单说了句“大信做人正直、做事认真”（前篮管中心副主任续川的原话）。一位国家体委时代的领导甚至称信兰成其实是个模范官员，只是运气太差。至于所谓依赖中组部高官妻子的“妻荫”，更是一种误读。

当面临来自外界舆论和熟人社会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评论时，到底应该如何客观评价信兰成其人？或许应将信兰成的个人经历置于过去二十年国家体委探索自身职能转变的大背景之下方才更合理。特别是当如今姚明出任篮协换届筹备组组长并注定带领篮协分走篮管中心大把职权时，再回首看看20年前信兰成作为篮管中心筹备组组长促成篮管中心和篮协“两块牌子、一套人马”时的情形，这似乎是种宿命的轮回，而信兰成本人的宦海沉浮只是折射这20年来国家体委职能改革的一面镜子。

信兰成出身于北京体育大学，是位优秀的田径运动员，大学毕业后进入国家体委工作，长期供职于当时的综合司。在当时的领导看来，信兰成不仅体育专业能力强，而且理论素养颇高，他在综合司期间关于竞技训练方面的不少理论成果都让同事很佩服。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在1986年刊登在《体育科学》会刊上的《工效学与运动环境》一文因为观点新颖、论证充分，获得了不少好评，该文后来在1991年入选《体育科学》十年（1981-1991）最佳学术报告全辑。

▼信兰成有很好的个人文化素养，在书法、纪念品收藏方面颇有心得（图为笔者在北京奥运会筹备期间拍摄的由信兰成收藏的部分奥运纪念徽章）

因为对训练竞技规律认知深刻、综合素养颇高，信兰成在上世纪90年代逐步晋升为综合司副司长，被视为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再加之信兰成本身就是运动员出身，专业过关，相貌堂堂，即使放在整个国家体委各司来看，他都称得上前途光明。1993年，时任国家体委主任伍绍祖正在全力推动体委改革，他决议在制定《全民健身计划纲要》的同时制定一部竞技体育计划纲要，这一重任交给了时任竞技体育司司长的吴寿章，同时要求其它几个关键的司也要选派得力人选参与草案的制定，当时伍绍祖还为起草小组圈了几个司的关键人物，其中就有综合司副司长信兰成。

信兰成也没有辜负领导的信任，在这部最终被定名为《奥运争光计划》的纲领文件制定过程中，信兰成不仅完成自己应该承担的职责，而且还创造性地提出为奥运争光计划的目标制定一个系统的指标性体系，比如从奥运代表团规模、重点体育项目的发展速度、后备力量的增长、优秀教练的培养质量、国家和社会对奥运项目的投资增长额度……多方面去逐步推进奥运争光战略。这一提议获得了起草小组的一致通过，伍绍祖也高度评价说：“从系统论的角度来看，确定好一个目标比实现一个目标还要难，很赞成搞一个目标体系出来。”

众所周知，伍绍祖的政治理论水平令人叹服，其任内推出的《奥运争光计划》、《全民健身计划》和同期制定的《中国体育法》被誉为“一法两纲”，即使到今天，仍是中国体育界影响力最大的顶层设计。当然，“一法两纲”只是当时国家体委改革的一部分。上世纪90年代，国务院努力推动下属各部委进行机构改革。国家体委当时的任务是进行精兵简政、职能改革、管办分离。

▼前国家体委主任、首任体育总局局长伍绍祖（中）在2000年卸任时与接班人袁伟民（左）、李志坚握手

当时，国家体委在竞技体育方面通过设置训练竞技一、二、三、四、五司和训练竞技综合司来对所有项目进行统抓统管。比如，一司分管军体项目，包括航空、无线电、现代五项、击剑、马术、跳伞等项目；二司分管球类项目（所以也称球类司），包括篮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手球、棒球、垒球等；三司分管田径、游泳、跳水项目；四司分管射击、射箭、举重、摔跤、柔道等项目；五司分管冬季项目，包括花样滑冰、冬季两项、短道速滑等；综合司负责所有项目运动训练、竞赛计划的审批和总体项目的发展布局和规范，以及举办大型运动会的组织工作。

国家体委在1993年推出《国家体委关于深化体育改革的意见》，其中的重点就是裁撤掉一些司，转而按照项目设立单一项目的管理中心，就此完成了大多数项目从行政单位管理到事业单位指导的转变（虽然改革并不彻底）。在1998年，国家体委也正式改组成为国家体育总局。

▼国家体委在1998年改组为国家体育总局

在这改组转型过程中，杨树安、肖天、信兰成等一大批1957年前后出生的年轻干部均被安排去筹建各个项目中心，其中信兰成和时任北京体育大学副校长的李元伟、政法司政策研究处处长的续川在1997年8月受命一起筹建篮管中心。在当时，篮球的主管部门就是上文所提及的训练竞技二司（俗称球类司），司长主抓国家队训练竞技，而1995年已经起步的甲级篮球联赛（CBA联赛前身）则具体由二司的篮球处负责，而中国篮协则是球类司的附属和影子，谁是二司司长谁就是篮协常务副主席。

当时球类司的司长是钟添发，而篮球处处长则是前女篮国家队名将、被誉为“CBA主要创始人之一”的刘玉民女士。刘玉民当时趁着国家队训练竞技间歇努力带领仅三个正式人员编制的篮球处发展CBA联赛，而接替杨伯镛出任司长的钟添发在上任后坚持要在CBA之外再搞一个CNBA，这一做法既不符合国际篮联“一个国家只有一个顶级联赛”的硬性规定（日本因为违背这一规定曾在2014年遭全球禁赛），同时CNBA涉及对NBA知识产权的侵权（后被NBA起诉），再加之CNBA背后的出资方香港精英集团是个空壳公司，这些因素叠加起来让刘玉民对CNBA有看法，这激怒了钟添发和国家体委副主任徐寅生。于是，在1997年篮管中心成立时，人们意外地发现，功劳卓著的刘玉民不仅没有晋升为想象中的篮管中心主任，甚至连副主任都没当上，这引起了很多篮球人的不满。（关于刘玉民女士的详细往事可参看《刘玉民：从CBA教母到CNBA公案隐形人》，关于CNBA这一短命联赛的情形可参看笔者昔年的旧文《》）

▼刘玉民女士是CBA主要创始人之一，但因为种种原因过早离开主政CBA的前台

必须指出的是，虽然中国篮协一直都有名无实，只是国家体委在篮球方面的行政主管单位的影子，但在篮管中心成立之前，球类司主抓篮球的多是篮球科班出身，当时的中国篮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中国篮球界的名人堂，从顾问到副主席再到秘书长几乎清一色都是篮球明星出身，比如杨伯镛、钱澄海，比如李亚光、刘玉民，球员时代都是战功卓著的国家队明星，杨、钱二位后来还均成为伟大的国家队主帅，他们在篮球方面的履历和威望非常让人信服。而在篮管中心成立后，篮管中心自然也顺带从球类司手中接管了中国篮协这块牌子，信兰成、李元伟、续川等学院派大批涌入中国篮协并出任领导。虽然他们为篮球带来了理论性更强的发展规划，比如信兰成在综合司时就展现出不俗的理论修养，而续川更是被称为政法司的笔杆子，但这几位缺乏篮球实战经验的学院派初来乍到，难免让中国篮球人有些不信服。

▼杨伯镛曾以球类司司长身份长期担任中国篮协常务副主席，退休后改任篮协顾问

需要指出的是，虽然李元伟学生时代是以篮球特长生身份进入的北体大，毕业后长期在北体大篮球教研室工作，还曾以访问学者身份前往前苏联进修，但在他篮球方面的成就主要还在于理论方面，纯论篮球技术段位显然没法跟前国手们比。所以这么一来，篮管中心的三个领导全部被视为搞理论的学院派。再加之，原本主抓CBA的刘玉民在新的篮管中心未能跻身领导层，所以当时不少人对新成立的篮管中心心存疑虑，也就是从那时起，批评篮管中心“外行领导内行”的说法开始出现，后来批评声干脆全部对准一把手信兰成。

对于信兰成“外行领导内行”的批评，一位地方篮协领导说：“我最初也私下里调侃过大信，但后来我不说了，因为大信对篮球的钻研那股劲是我们大多数人都比不了的，论理论高度比我们吃篮球饭出身的还强，他看问题很透彻的。他不喜欢跟人交流，但只要出差遇上聊天，话题总是聊青训、梯队建设、好苗子这种。我对他别的方面了解不多，但论篮球研究，他干了这么多年，可不能再说人家外行了。”

▼信兰成对篮球训练竞技规律和CBA发展问题都有自己的见解

当时为了平息疑虑，理顺篮管中心和篮协老人们的关系，最重要的是，让大家团结起来共商篮球发展大计，于是篮管中心在在转过年的1998年力邀各路篮坛名宿、CBA球队高层、资深记者前往北京郊区的桃花山庄开会。据一位当时的与会人事透露，当时与会众人提了很多很多意见，也有不少意见分歧，但从大层面来看，会上留下两个大的议题没有得到答案，而这最终困扰了整个中国篮球长达20年。第一，究竟该如何为国家队培养人才；第二，CBA联赛产权归属问题。

第一个问题乍一看不算个问题。毫无疑问，应该是联赛为国家队培养人才嘛，但事实却是，联赛至今发展已有22年，也没有培养出多少顶级国手。最近几年大家怪CBA的外援挤占本土球员比赛时间，而当时不少参会者却认定联赛的训练管理水平太低，国手一回到地方队就猛吃猛喝打麻将泡空姐。到底是进一步完善联赛的管理和加强梯队建设，还是加强国家队和国青队的集训频次，这是桃花山庄会议没能达成共识的问题，时至今日也没能完全解决，宫鲁鸣就不止一次批评长沙亚锦赛夺冠的这批球员中一些人一回到地方队就丢了国家队时的训练强度。

▼宫鲁鸣在男篮集训时要从最基本的滑步动作开始纠正问题，这是种悲哀吗？

如今来看，上述问题可以换个更干脆的问法，到底是联赛至上，还是国家队至上。这个问题拷问着当时新成立的篮管中心和与会诸人，而显然，就连篮管中心内部都有不同的看法并体现在了各自的行动上。所以，后来信兰成更看重国家队，并且用集训的模式来加强青年梯队建设，而李元伟则更看重联赛发展，在联赛准入规则中对各俱乐部的青年梯队建设也提出了明确要求，希望靠联赛反哺国家队。

客观而言，搞国青长期集训、比赛的做法更可控，短期内靠集训能出人才，但后者从长远角度来看可持续性更强，但效果究竟如何，几乎要完全取决于CBA各队的自觉性、老板对青训梯队的热爱程度和烧钱力度，篮管中心对此的掌控性差很多。并且，一旦完全依赖俱乐部自己培养人才，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奥神？2004年李元伟任内，当时征召孙悦前往U20国家队备战时，奥神百般推诿不愿让孙悦入队，李元伟无奈之下只能将奥神全队禁赛一年，最终奥神再也没能回到CBA大家庭。

▼奥神培养了孙悦，但拒绝U20国家队对孙悦的征召，最终奥神被CBA禁止注册一年

至于CBA产权不明晰的问题，同样也困扰了篮管中心和信兰成20年。CBA的所有权究竟是谁的？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广大的CBA球队投资人一天食不甘味。虽然随着2016年9月CBA公司的成立、各队获得明确股权而初步获得解决，但在这之前，CBA各队曾多次向篮管中心发起挑战。最早于1998年12月17-18日，以上海东方为首的七家俱乐部齐聚上海建国宾馆竹轩厅并发起“职业篮球俱乐部联盟筹建委员会”，这和2016年1月姚明带领CBA十八家俱乐部在东莞宏远酒店成立中职联公司十分相似。只不过，一个发生在信兰成刚上任满一年时，一个发生时距离信兰成退休仅剩不到一年。同样有种宿命的味道。

说到信兰成，几乎每个受访对象都很称赞其对篮球人才培养的那种热情，尤其是对于青训。他两次出任篮管中心主任期间均对青训倾注了大量的心血，第一次出任篮管中心主任时延续球类司时期搞特体队的模式，花了很多心思也算出了一批好苗子，2009年重回篮管中心后则力推国青的四级梯队建设。

▼信兰成观看中国女篮训练课

资深篮球记者孙保生老师谈到了一个细节。“大信这个人喜欢下青训基地，也很支持宫鲁鸣搞青少年培养这些工作。2009年大信重回篮管中心后发现青少部被取消了，于是他提议重建青少部，此后又推出《篮球后备人才培养计划》。那个计划很系统，对青少年培训、教练培训、业余篮球推广、与高校篮球接轨都有相应的规划。”

另一位CBA老总也提到信兰成对青训的热爱，但他的措辞是，信兰成太迷信国青梯队建设。“本来李元伟搞的CBA准入制对俱乐部在青年梯队方面有明确规定，理想情况下，人才培养靠联赛就行，但我感觉大信就是不信任我们这些俱乐部。他09年回来后调研了一圈，然后开始力推国青四级梯队建设，把国青的集训时间拖长了好几个月，各队的好苗子天天关在国青训练、打比赛。他很迷信他的那套青训模式，对我们俱乐部的梯队建设能力明显不信任。”

那到底信兰成这么做有没有成效和道理呢？这位CBA老总沉默了一会说：“客观说，他那么搞不是没出好苗子，周琦、赵继伟、郭艾伦这批人不都挺好的嘛，赵继伟在他们辽宁自己队还打酱油时就在国家队打上了主力，宫鲁鸣敢这么用主要是对赵继伟在国青时的表现有信心。但国青出这几个苗子能改变整个中国的现状吗？当年有姚明、王治郅时不也就奥运前八顶天了吗？他信兰成得相信俱乐部，真正想要批量出人才，不能只靠国青圈养，得靠所有俱乐部抓梯队建设。你看，新世纪、新疆、广厦他们不都在努力给青年队砸钱嘛。”

▼周琦和赵继伟到底是国青集训体系培养出来的还是CBA联赛培养出来的？

那为什么信兰成不信任CBA俱乐部的梯队建设呢？“也许人家觉得国青集训模式更先进呗（笑）。我也承认，不是所有的队都像新世纪、新疆那么有钱。有的队可能抓梯队建设力度不强、对梯队的投资不够，但你也得看到，CBA联赛整体都在亏损，CBA一队本身投入就不小，而且还不赚钱，老板们怎么能有动力去给青年梯队烧钱呢。另外，出人才可是有周期的，而且到底能出多少人才也得看运气，不是谁都有耐心去等的。新世纪老梁（指深圳新世纪老板梁志斌）这些年砸了不少钱，但一等一的球星出了几个？再看看今年的上海队，人家在青训方面花钱了吗？有时候，买对了外援能包治百病呢。所以，青训这个话题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谁让咱没NCAA那套免费的人才培养体系呢？”

虽然CBA球队对信兰成力推国青四级梯队的模式有看法，但可以肯定的是，信兰成确实很热衷青训，篮管中心内部也有人说信兰成在做年度规划时，总是把经费向青训倾斜。但为什么，这么一个热爱青训的人，在其任期内，国家队大赛成绩却屡次吃瘪、国家队每次换血都后继无人呢？这算是一种黑色幽默吗？

▼天津亚锦赛中国男篮决赛溃败，但颁奖仪式上却有球员偷笑

在信兰成1997年11月24日第一次出任篮管中心主任的任期内，中国女篮1999年亚锦赛仅获第四名，直接无缘2000年奥运会，而中国男篮同样也不走运。坐拥王治郅、姚明、巴特尔三大“移动长城”外加胡卫东、刘玉栋、孙军这批94黄金一代老将辅佐，阵容空前奢华的中国男篮赛前被视为能进前八甚至前四，结果小组赛被法国一个不知名的外线投手安托万-里卡多用挡拆三分球生生投死，最终仅列第十。随后在2002年，缺少王治郅的中国男篮在世锦赛一场未赢，2002年亚运会决赛更是最后时刻被东道主韩国逆转。中国男篮的连续惨败让信兰成这个篮球掌门人惨遭口诛笔伐，就连时任国家体育总局局长的袁伟民都对信兰成窝了一肚子火。

釜山亚运会上中国代表团豪取150块金牌，总奖牌多达308枚，本来开亚运总结会旨在表彰，但袁伟民说着说着就发火了：“中国男篮在亚运会上输的太窝囊了！这让整个代表团都很尴尬！没错，我说的是尴尬！”据说，多位国家高层都看了那场男篮决赛的直播，中国男篮在最后仅剩一分钟还领先7分的情况却被韩国逆袭，领导们比球迷还气愤，自然国家体育总局也倍感压力。

▼2002年亚运会决赛，中国男篮兵败釜山，直接导致袁伟民当众怒批信兰成

成王败寇！国家体育总局终究是要靠竞技成绩说话的。于是在2002年底，国家体育总局党组经过研究，认为信兰成同志领导的篮管中心能力不足以完成2008年北京奥运会任务，随后在2003年6月，信兰成被调往北京奥组委，而2000年5月离开篮管中心的李元伟则重新归来。

2009年1月，李元伟到龄退休，信兰成重掌大权。但这次，他任内的国家队成绩更是惨不忍睹：中国男篮连续在伦敦、里约两届奥运会一场不胜，在亚洲范围内更是连续刷新耻辱纪录。2009年天津亚锦赛决赛，中国男篮在家门口惨遭伊朗狂屠；2013年亚锦赛，在八进四的比赛中，中国男篮在一度领先中华台北17分的情况下最终被对方狂胜18分之多，中国男篮最终仅列亚洲第五；随后的2014年亚运会，中国男篮同样被日本逆袭，再度沦为亚洲第五。

▼2013年亚锦赛中国男篮惨遭中华台北队逆转，这深深刺痛了多少中国大陆人的自尊

一个高度重视青训的篮球掌门为什么会在两届任期内遭遇这么多国家队的溃败？这种黑色幽默似乎是对信兰成一贯的青训政策最大的讥讽。在多位受访者中，大家都认为信兰成应该对此负责。当然，还是有人愿意替信兰成“洗地”。一位国家体委时代的老领导说到这点就感慨说：“大信这个人运气太背！”领导，单靠“运气太背”这四个字就能解释这么多溃败吗？

“他第一次管篮球时，中国男、女篮都正在陆续重建。篮管中心还没正式成立呢，那边厢，前一年奥运还能进前八的中国男篮就已经兵败亚锦赛了，被韩国半决赛赢了14分。而之前夺得世锦赛亚军的中国女篮没了郑海霞那批人可不也是随便任人捏嘛，97年亚锦赛第三，随后亚运会又输，99年亚锦赛第四，干脆连悉尼奥运会都没资格去。篮管中心成立的同时，篮协那边有人支招让朱家志（八一队）、柳继增（辽宁）和姜天宝（沈部）三人共同执教女篮，不灵，于是又让马跃南执教，也是输。信兰成后来想起来了远在加拿大的宫鲁鸣，于是各种动员才把宫鲁鸣给请了回来。宫鲁鸣回来痛心决心重建女篮，主导了大换血，咬牙熬了两年不就夺得02年世锦赛第六了嘛。至于男篮那边，胡卫东他们那一拨2000年前后逐渐淡出国家队，姚明还没真正成长起来，再赶上大郅02年出了那档子事，成绩不如预期也正常。”

▼信兰成在1999年把宫鲁鸣从加拿大请回来，最终通过重建打造了女篮的黄金一代

“他09年回来，我也听人说了，他心气没之前足。刚上任没多久，姚明就报销了嘛。而且还听说，大姚08年奥运会后就表态不打算再打国家队了。亚锦赛没了姚明，靠一群没心气的老球员能干什么。这批人不行了，联赛又出不了新球员，他可不得自己赶紧想办法抓青训嘛。但你也得明白，青训出成果也是要有周期的，我们国家体委以前搞训竞规律总结过，篮球好苗子真正该出成绩都是在28岁左右，周琦这几个小孩要等到2020年前后才能真正挑起担子。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要轮到谁来摘果子了，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念大信和宫鲁鸣他们一声好。”

这位曾是信兰成上级的老领导坚持认为大信任内国家队成绩差是因为运气不好，但这种说法让人疑惑，至少，很多受访者就坚决不认可。“别说什么李元伟赶上了姚明的巅峰期，他信兰成很背运，总是赶上各种重建，竞技体育要靠事实和硬实力说话的。还记得2006年世锦赛王仕鹏绝杀吧？我不否认竞技体育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那种运气是建立在天时地利人和基础上的。如果没有王仕鹏那一球，拥有那么强大阵容的中国男篮可能无法小组出线，那将是场灾难。王仕鹏绝杀是运气球，但不能忽视李元伟任内对国家队管理的那种专注度，抓得很到位，说的不好听点，李元伟在大事上从来都是大权独揽，关键的问题上必须听他的，毕竟出了责任他得背。而信兰成呢，做事看似很民主，很尊重教练团队，很尊重分管的副手们，开会讲民主决策，做事讲究充分放权，但大赛时，你不独断一些，其他人能感受到你的重视程度吗？关键问题上一味民主就等于推卸责任。”一位坚决要求匿名的篮球工作者如是炮轰道。

▼该如何正确看待竞技体育中的运气成分？图为王仕鹏2006年世锦赛绝杀后的庆祝场面

作为前国家体委综合司副司长，信兰成对国家队竞技训练规律非常有心得，在出任篮管中心主任期间，他最需要负责的也是国家队成绩，但偏偏其任内国家队成绩稀烂无比。这究竟是真的是“运气太背”还是信兰成管理能力有问题？相信各人自有结论。但对于接下来的篮管中心和未来的中国篮协而言，在信兰成的大规模集中青训和李元伟的放权给联赛自建梯队模式中，到底该走哪条路，显然还需要慎重探索，姚明领导下的中国篮协还需要再召开一次桃花山庄会议，一切要辩证来看。

信兰成被舆论诟病的“槽点”有很多，其中一点就是很多人质疑他的人品。认为他不仅在王治郅、姚明前往NBA过程中设绊子，而且在2002年一手造成王治郅不归事件。此外，他的人品不好还表现在他出尔反尔拖欠宫鲁鸣的工资，而且他对待前任留下的政绩时丝毫不留面子。

▼前脚刚退休，后脚任内力推的CBA新政被废止，这让李元伟很是愤懑

2009年信兰成刚回篮管中心后，李元伟任内力推的CBA南北分区就被取消，CBA赛程就此大幅缩水。要知道，李元伟当年费尽心血才推出了“北极星计划”，因为领导不支持，再加上2008年奥运会当道，该计划大多数宏大的构想最终都只停留在了纸面上，唯有CBA南北分区和将赛程拉长到50场等措施得到真正实现，这也算是让李元伟得到了些许安慰。但没想到，李元伟2009年前脚刚退休，后脚这些新政就被废除，李元伟内心的愤懑可想而知。

“李元伟跟信兰成应该没什么私怨，俩人以前一起筹建篮管中心，可能工作理念确实不同，但都是工作上的业务争执，不会结下私怨。我很清楚，李元伟绝对是个心胸开阔、干大事的人，但他退休后几次对信兰成公然炮轰，不怎么留面子，这在官场上很不常见。只能说，老李是真的生气了，他对自己的政策被废止很不开心。”一位与李元伟、信兰成均有深度交往的篮球人如是说道。

不过，上述该人士也愿意“替”信兰成向李元伟解释一下。据其透露，这牵涉到了李元伟退休前的篮管中心内部的一些矛盾，废止“北极星计划”是篮管中心当时一部分人的共识，信兰成上任后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李元伟离任时，篮管中心内部积攒了一些矛盾

众所周知，篮管中心是正司级的事业单位，正式人员编制在25人左右，而他们要管的有CBA、WCBA、NBL等联赛事务、男女篮国青等国家队事务、青少年篮球发展、业余群众篮球推广等多个摊子，实在有心无力。而在李元伟2003年6月上任后，他决意推出联赛改革措施，通过组建“篮球职业化运作调研组”来施政。但鉴于篮管中心的人确实有心无力，于是他除了任用刘玉民出任调研组组长外，更多是从社会上吸纳一些智囊团。

客观而言，这些智囊团大多数都是精英人士，最终帮助李元伟推动了联赛的改革并助推了“北极星计划”的出炉，但篮管中心内部对这些“外人”的介入很有看法，个别人甚至很抵触，因为一些政策都是李元伟和调研组直接拍板决定，而篮管中心原本的决策机制被架空，一些原本能参与议事的中层干部只能埋头执行“外人”的决策，这让他们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当双方同桌探讨问题时曾不止一次爆发激烈口角。

▼李元伟的改革当年在篮管中心内部也遭遇阻力

因为篮管中心的人手和精力有限，不少人都认为“北极星计划”理念过于超前、摊子铺的过大，与篮管中心现有人力、裁判的现有数量、联赛的运营能力、国家的现行政策均不匹配，所以，就算北极星计划的最低一级的阶段计划实施起来都比较困难。而在这其中，涉及到南北分区、拉长联赛赛程时，篮管中心的一位领导差点和调研组的人动手，闹得很不愉快。

整体来说，李元伟改革的那些年阻力很大，不仅来自于联赛各队的半信半疑和体育总局领导的疑惑，而且篮管中心内部也有不少人对改革有看法。曾有一位中层一时激愤，于是鼓足勇气找李元伟抱怨：“现在这都叫什么事？你带着外人把什么决策都定了，我们中心的这些人反而沦为他们的执行部门了。”

除了心理不平衡外，一些原本支持李元伟改革的中层也认为，发展到后来，那些改革措施已脱离实际，有点过于一厢情愿画大饼，大家劳心劳力还净出错误，实在精力不够用。因为篮管中心对调研组的看法越来越尖锐，一些原本在调研组的篮管中心人士也决意选择退出。在这一过程中，据知情人称，篮管中心副主任中排名第一的王渡对调研组的那些措施非常不屑，认为纯粹是一帮外行在异想天开，到了后期，王渡和李元伟两人闹得不太和睦，而篮管中心支持王渡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元伟（右一）和王渡（右二）

据上述知情人称，虽然诸如徐济成等大多数调研组的人都是秉持公心在推动篮球改革，但调研组也有个别人存有私心，有试图借助李元伟来影响篮管中心内部人事调整之嫌。这点更让很多篮管中心的人不爽。所以，当2009年李元伟退休、信兰成重新回归后，篮管中心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要求讨论缩短赛程的问题，这点在篮管中心内部火速取得了共识。此后，信兰成又听取了CBA球队的意见，有些球队认为拉长赛程只会让球队亏损更多，所以，信兰成顺水推舟就点头同意。

多说一句，当时国家体育总局领导早已不再是原来召李元伟回归的袁伟民、李志坚，李元伟当初对外宣布“北极星计划”引起很大轰动，但他没有提前向上级汇报，领导们也是通过媒体才得知此事的，这点也是官场大忌。后来“北极星计划”湮没无闻，相信也与分管领导的默许有关。

▼李元伟2004年出台的“北极星计划”就提出要建立CBA联赛、而公司要进行股份改革，未来甚至把整个联赛做上市，这都明显超出了当时的政策范畴，确实思路很超前，所以不会得到领导的支持。

该知情人直言：“老李是个理想主义的人，有些策略可能当时确实不符合实际，而且有个别人过多插手篮管中心的内部事务，这些都给老李推行改革制造了阻力。我猜老李炮轰大信主要是因为他的新政被取消，让他感觉很没面子，但我得说一下，大信真不是废止他新政的主要因素。”

信兰成回归后的篮管中心再也没有提过“北极星计划”，但一旦条件成熟，信兰成也并非没有对CBA的顶级规划进行设计。2010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的指导意见》，信兰成得知后安排人研究了那份文件，然后开始调研CBA管办分离的方案。最终在2013年全国体育局长会议上，他在获得批准后做了《深化CBA联赛改革 积极探索符合国情的管办分离的体制机制》的报告，那是第一次官方正式就CBA管办分离正式发声，这一度让人很诧异：信兰成这个顽固保守派居然也公开谈改革了。

▼信兰成在2013年全国体育总局会议上作CBA官办分离报告的视频，他透露，在当时，CBA管办分离的调研工作已经开始一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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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篮管中心向总局递交了CBA管办分离的操作文件，只不过体育总局一直摁下没有批复。据篮管中心人士分析，早在1998年桃花山庄会议中，信兰成和李元伟都认清了CBA产权不清是CBA发展的最大障碍，只是一个更理想主义，一个更务实。一个早在2005年就推出过于超前的“北极星计划”，而另一个等到2010年国务院办公室释放信号后才把多年的思考形成了文件，最终经过反复等待才获得批准，就此才推动CBA迈出管办分离第一步。两人做事风格大相径庭，但在推动CBA管办分离一事上却殊途同归。

虽然信、李二位做事风格大不一样，但既然坐在篮管中心主任这个位置上，他们在很多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自然会殊途同归。不过，媒体总是习惯性地将信兰成和李元伟对立起来，比如在王治郅事件上，不少人都认为是信兰成迫害了王治郅，李元伟则把王治郅拯救回来。

客观来看，李元伟确实是拯救大郅的关键人物，但信兰成却绝对没有迫害过大郅。反而几次派人向大郅做出承诺，希望他尽快归队，但当时大郅身边的人给他传递了错误信息，称大郅因为是军人身份，一旦回国可能会以“叛国罪”送上军事法庭，这让本就优柔寡断的大郅更加踌躇不定。最终在亚运会开始前，大郅仍迟迟不归，国家体育总局认为信兰成领导的篮管中心没有约束和震慑球员的魄力，于是直接接管此事，一切对此事的发声都由总局层面负责，随后时任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助理的何慧娴在发布会上怒批王治郅的经纪人陈伟民颠倒黑白、诋毁中国体育总局形象，随后又批评大郅不如诺维茨基爱国，最终国家体育总局以中国篮协的名义将大郅从国家队中开除。（关于王治郅不归事件的详情可参看《王治郅不归事件中的三宗罪》）

▼时任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助理的何慧娴代表体育总局在亚运会发布会上对王治郅不归事件进行定性，随后又要求中国篮协发文将王治郅从中国男篮国家队中开除。

在王治郅不归事件上，很多亲历此事的人对信兰成的态度都很清楚，信兰成本人对此倒是早已不屑辩白。另一位亲历此事的知情人直言：“在那件事上，所有人都在盼着大郅回国，没有任何人有坏心眼，信兰成更不会，在他的那个位置上，他比谁都希望大郅能够变得更好，带领国家队成绩也变得更好。”而资深篮球记者孙保生老师也说：“大郅不归事件一定要放在当时的大环境下看待，不能脱离了当时的氛围。毕竟当时的社会还不够开放，现在来看大郅留美训练根本不算什么，但在当时可不一样。这件事单独来看每个人做的都没有错，但最终事态不可收场时包括大郅在内的每个人也都需要检讨自己的处事方式，还有那些给大郅传递错误信息的人。”

▼王治郅不归事件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至于称信兰成对王治郅、姚明使绊子的说法，CBA一位球队高管说这种说法根本不值一驳：“当初阻碍大郅、大姚出去的根本原因是他们摆不平各自的母队，信兰成从一开始就表态，只要球队同意，只要球员承诺按时回国参赛，其他的他没意见，所以在大郅帮八一拿到了更多的冠军后，姚明帮助上海队拿到冠军并签下一份令上海队满意的赎身合同后，两队才同意放行，随后篮协开具了澄清信。可以做个对比嘛，首钢的巴特尔就是一有机会就顺利登陆NBA的嘛，主要是人家首钢队足够厚道，既没有要巴特尔的买断费，也没有给巴特尔设置什么夺冠的门槛。”（关于王治郅登陆NBA的艰难历程可参看《王治郅1999年卡伦湖选秀后的翻墙之战》，大郅当时的经纪人夏松直言，大信不仅没有非大郅登陆NBA设障碍，反而在选秀后想办法促成小牛队和八一队的领导当面洽谈，有功无过。）

▼王治郅和姚明登陆NBA的最大阻碍就是要满足他们各自的母队对他们设置了各种要求

这些年，因为信兰成生性内敛，不愿多与媒体交流，这也导致不少媒体对其印象分更差。比如在宫鲁鸣薪水待遇问题上，很多人指责信兰成出尔反尔，但如今来看，这确实是受国家政策所限，非信兰成甚至国家体育总局层面所能控制。事实上，信兰成一直都很赏识宫鲁鸣，他对宫鲁鸣的训练方法、篮球理念、为人处世做法颇为认同，两人的私交不错，信兰成也很想解决宫鲁鸣的待遇问题并让他继续当中国男篮主帅。不过，信兰成很少会公开回应质疑，媒体涉及到信兰成的报道大多靠猜测，这几年，就有很多网友称，信兰成任内成绩这么差而稳坐篮管中心主任宝座，主要是其妻子是中组部大员。据笔者核实，这个说法不属实。

信兰成的妻子系信兰成在北体大时期的同学（因涉及到隐私，在此不便披露其名字），两人感情极好，对方也是运动员出身，后进入中组部工作。两人婚后生活比较艰苦，房屋居住面积也不大，信兰成的一件衣服都能穿好多年，下班后还往往亲自下厨给家人做饭，夫妻两人直到儿子要上中学时还只能挤单人床。其妻工作认真，在同事中颇受人尊重，后来确实也逐步升职，但绝非什么部级大员，而且其妻后来已经转到香港中联办工作，显然无法对国家体育总局的人事安排产生影响。反倒是一位信兰成早年的领导很惋惜，称信兰成仕途原地踏步走二十年殊为可惜，他本不该如此。

“大信可是当年最被看好的年轻干部之一，他勤勉认真，清廉自律，为人正派，对训练竞技的规律把握得很到位，如果不是去了篮管中心而是诸如射击、跳水这种更强调专业竞技的中心，也许他会进一步晋升，和他同批次很多人后来都升了，他原地踏步走二十年实在可惜，还背了诸多骂名，我不能多说，但我觉得是性格决定命运，大信有时候也需要检讨自己的那种过于冷峻严肃、一丝不苟的性格。而且，如果他放在一位讲政治讲纪律讲规矩的领导下面，他就是模范官员，但现在动辄就大谈改革大鸣大放，但又不给改革划好具体的指示，没有像样的规矩只是让大家盲人摸象，很容易导致事业倒退，大信碰上这种领导赶紧退休也未尝不是好事。反倒是李元伟，他当年的那套超前做法放在当前反倒更合适，而且符合苟大炮的脾胃。”

▼姚明被钦点为中国篮协新任主席，他会请退休多年的李元伟重新出山吗？

二十年前，在国家体委改革自身职能、改组成为体育总局时，为人正派、竞训理论熟稔的信兰成得以获得重用，成为体委改革的先遣队之一。二十年后，当国家体育总局需要进一步深化改革时，出身国家体委时代的信兰成却被很多人视为改革的绊脚石。从某种意义上，这种个人形象的转变是国家体育总局进一步推动职能改革、加强体育管办分离的折射。信兰成是旧有体系培养出的优秀官员，但他和他的国家体育总局这二十年的体系显然都需要退休了，接下来，国家体育总局和中国篮协将加快速度大踏步向前改革，一个崭新的体育运行体系即有望在接下来这5-8年逐步形成……